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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陈诗陈】Christmas and Songs（十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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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三日后，龙门总督府。

        “维特议长，好久不见。”魏彦吾一如既往地捏着烟斗，气定神闲地对迎面而来的乌萨斯人说道。

        “好久不见，魏大人。”西装革履的中年乌萨斯人彬彬有礼地与魏彦吾握了握手。

        “本应该更早来拜访的，但您也知道，乌萨斯现在处于特殊时期。”

        “当然，我可以理解，我还要感谢乌萨斯对龙门的援助，只是……”魏彦吾话锋一转，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，“对龙门近卫局出手，这不在我们的协议内吧？”

        “莱里斯军官擅自串通整合运动，我们已经撤销了他的军职，关入禁闭室等候审判。”维特不慌不忙地说，“但一码归一码，我从士兵口中听说，最先背叛合作伙伴的，是龙门近卫局，不知是否确有此事？”

        “战场上的指挥权，全权交给了我的得力下属陈警官。”

       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，维特眉毛一挑，说：“魏大人的意思是，您对此事并不了解？”

        “确实不清楚始末。”

        维特与魏彦吾打了好几年的交道，自然清楚他是何等老奸巨猾，不知道？开玩笑吧？哪次战斗魏彦吾不是把战局观察得清清楚楚，事无巨细地安排每一环节？恐怕莱里斯会突然倒戈都在他的考虑范围内。

        “魏大人，我们都是政客，您要保护龙门的利益，我也要为乌萨斯讨公道，莱里斯乌萨斯一定会严惩，两天后的记者招待会上，我也希望能看到龙门的诚意。”

        “这是当然。”

        两人又打了会儿太极，维特以有事为由告辞，魏彦吾还站在房间内，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烟斗。

 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与此同时，龙门医院301病房内。

        “老陈还没醒吗？”星熊收工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，看见依旧昏睡着的陈，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。

        “嗯。”诗怀雅无精打采地应着，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的陈。

        自那场战斗后，居民们回到了龙门，龙门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光，诗怀雅和星熊却高兴不起来，因为陈的矿石病，是比伤更要人命的东西。

        将陈转移到龙门医院前，凯尔希医生亲自向诗怀雅和星熊简述了陈的情况，总结成一句话，就是不容乐观。

        “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达到了14%，属于重度感染者，我建议她立刻辞职接受治疗。”凯尔希板着万年冰山脸说道，“体表生成了大量结晶，主要集中在背部、侧腹、手臂，体内的源石阴影覆盖了大部分器官，包括心脏。至于那颗子弹，确实瞄准了心脏，但被蔓延到心口的源石挡住了。哼，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？”

        后来凯尔希还说了些专业术语，诗怀雅和星熊谁也没学过医，只能听个一知半解，唯一能确认的就是——陈很危险。

        “她没有多少时间了，如果她还维持现在这种生活方式，最多两年，矿石病就会夺去她的生命。”凯尔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多替她分担些吧，别让她总是那么累，她不缺面对死亡的勇气，她缺少的是陪伴。”

        诗怀雅握紧了手中的水杯，微微颤动的水面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安。这是诗怀雅第一次如此牵挂陈，陈昏迷三天了，这三天里她的内心一直无比纠结，既希望陈快点醒，又希望陈就这么一直睡下去，这样她至少还能像现在这样看着陈，如果陈醒了，她简直不敢想象她们会面临什么。

        诗怀雅注视着陈的睡颜，看着她披散着的深蓝色发丝在枕头上漫开，白净细腻的面庞褪去了以往的锋芒毕露，英气依旧，却多了些女孩子应有的柔和。诗怀雅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，陈和她一样，也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女孩，受伤了也会疼，被打中要害也会死，也会喜欢漂亮可爱的东西，也会为龙门大大小小的麻烦事感到劳累，她不比任何人特殊，却承担着比任何人都重的责任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，还要默默忍受矿石病的病痛。

        在诗怀雅的印象里，陈总是冷静而强大，她是特别督察组的组长，是近卫局的标杆，所有人都习惯于追随她、信赖她，却忘了她和所有人一样，都是普通人，都不是神。为了回应期望，她是不是也在一刻不停地鞭策自己？因为害怕战友为自己的决策失误而牺牲，她是不是也会在作战前一遍又一遍检查作战计划？当不可避免的牺牲到来时，她是不是也会自责、懊悔、难过甚至哭泣？没有人知道，因为陈把一切汗水与泪水都藏在身后，展现在众人眼前的，是冷静自信的特别督察组组长和一次又一次的胜利。

        诗怀雅发现，即使是现在的陈，自己也对她所知甚少，她从没想过陈到底背负了多少。星熊还能为陈分担些，而她又能为陈做什么呢？用拌嘴和嘲讽缓解压力？

        病房里鸦雀无声，只有冰冷的“嘀嘀”声在回荡。陈在睡梦中，而清醒着的两人也各怀心事，最后诗怀雅率先打破了沉默：“星熊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陈有矿石病了？”

        星熊愣了愣，随即说道：“嗯，我在她的抽屉深处发现过矿石病的药，也听见过她病发时强忍疼痛的抽气声。‘小姐’你呢？你其实也知道老陈有矿石病吧？”

        “我……我也是去年圣诞节时才知道的。”诗怀雅说。当时她和陈遇见了火灾，陈为了救人浇了自己一桶凉水，之后就高烧40度，被送进医院了。陈的衣服湿透了，已经不能再穿，诗怀雅给她换病号服时，看见她右臂上有一小块很不显眼的源石。

        当时诗怀雅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：不可能，这是什么？矿石病？阿陈怎么会有矿石病？这怎么可能？！

        她的手完全不等大脑思考，刷的一下就给陈套上了病号服，把源石捂得严严实实。最初的震惊后伴随而来的就是恐慌，她害怕陈的矿石病被发现，害怕陈会被龙门驱逐，害怕陈会……离开她。

        不，她不要陈离开！不要！

        诗怀雅的手在抖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为力，她引以为傲的头脑此刻却想不出半点方法帮陈摆脱矿石病。

        “……不……会没事的……一定会没事的……阿陈……”

        诗怀雅伸出手，将陈放在被子外的冰冰凉的手包在手心里，为她传递力量，也在为自己传递力量。陈的手比诗怀雅大一点，纤长柔软，指尖却布满薄茧，诉说着主人所背负的不同于常人的使命。

        对，不能坐以待毙，就算治不了矿石病，暂时缓解总能够做到。诗怀雅渐渐冷静下来，她想起了陈曾说过的话：就算做不到，也要在做不到的范围内做到最好。

        夜渐渐深了，诗怀雅和星熊离开了陈的病房，精致的VIP病房里一片漆黑，只有机械音和陈的呼吸声在回响。

        

 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“从今天起，我们就是朋友了！以后那些大人再也没法欺负我们啦！”

        记忆中的白发女孩开朗地笑着。

        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，我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你也要帮我哦！这就是朋友！”

        对不起，我……

        “嘿嘿，我们不会分开的，对吧？”

        不，别走，放开她……

        “小陈！！”

        “——！！”

        陈猛地睁开眼，冷汗顺着额角滑下，她茫然地环顾四周，过了好久意识才从梦境中清醒过来。

        这里是……医院？哦，对，我被子弹打中了，然后……

        陈感觉全身像散架了似的酸痛，记忆随之渐渐复苏。

        看来是结束了。

        陈缓缓吐出一口气，见外面天空依旧漆黑，正打算休息时，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，陈吓了一跳，循声望去，发现不远处的床头正放着一台座机。铃声依旧响着，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显得如此突兀。

        陈犹豫了片刻，还是挣扎着起身，拿起了话筒。

        “喂？”

        “你醒了，陈警官？正好，我有事情要跟你谈……”

        ……

        to  be  continued